首頁 > 新聞報導> 2012年> 從一隻腳開始
從一隻腳開始
      生活資訊 2012年11月21日
      
   人生有多少個10年?這個男孩,正正只有10年。他曾經來過這世界,並且仍未「離開」。周大觀,一個宿慧早開的孩子,經歷患癌、截肢,用短暫倉促的生命書寫詩篇,雖然最終仍敵不過癌魔,卻改變一家人的生活,甚至影響世界各地人看待生命的方式。 
    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熱愛生命的精神值得流傳,其家人將對他的小愛化為大愛,讓愛生生息息的無私亦讓人動容。
 
熱愛生命的單腳天使——周大觀基金會跨國送愛
 
    一個10歲男孩,過世15年,卻仿佛尚在人間。家人以其名義成立「周大觀文教基金會」,集結出版他抱著病體寫下的詩,以多達17種語言出版詩集《我還有一隻腳》,鼓舞許多經歷生命幽谷的靈魂。隨著大馬美門殘障關懷基金會出版發行此詩集,周家領著20名臺灣抗癌鬥士到馬,進行《讓臺灣的愛感動世界》系列公益活動。
     貝多芬雙耳失聰,鄭龍水雙眼失明,我還有一隻腳,我要站在地球上。海倫開勒雙眼失明,鄭豐喜雙腳畸形,我還有一隻腳,我要走遍美麗的世界。                                  -周大觀《我還有一隻腳》-
 
 周大觀靈動聰慧,相較其他孩子,更加的早熟懂事,讓周進華不禁感歎:「爸爸給你的太少太少,你卻教會爸爸很多很多。」
《我還有一隻腳》詩集收錄42首童詩,是周大觀與癌魔的對話,孩子固然可愛,但經歷卻可哀,詩歌童言童語寫出對家人的愛及對美麗世界的期待,他稱醫生護士為萬能博士,爸爸是鼓勵先生,媽媽是安慰小姐,弟弟是逗笑小丑,自己則是超級瑪俐歐,但願能發明「太陽能滅癌加速器」,隨時攻擊癌症惡魔。
    1996年,9歲的周大觀與家人從美國、中南美洲旅遊回國後發病,先是右腿發現硬物,5月進行手術切除後,卻在半個月內復發,診斷為「軟組織肉瘤橫肌癌」,接受2次開刀清除癌細胞,7次化學治療,30次鈷60照射治療及截肢手術。
    1997年2月,台大醫院為他召開「醫療評估會議」,會議結束後,他在日記默默寫下:「醫師是法官,宣判了無期徒刑,但我是病人不是犯人,我要勇敢地走出去;醫師是法官,宣判了死刑,但我是病人不是犯人,我要勇敢地活下去;我要與癌症惡魔爭健康,向上帝要公平,我才只有10歲,我不只有10歲,我還有好多個10歲。」
    這個孩子最終沒能活下來,永遠地停留在10歲,再也沒有長大。現時我們所見的周大觀仍是身材瘦小、一臉稚氣,但從離世那一年的10歲起,15年來,他走遍世界。擔任公務員的父親周進華和律師母親郭盈蘭在痛失愛子後,成立「周大觀文教基金會」,回饋社會在兒子抗癌時紛來遝至的祝福,同時將周大觀對人的關愛及熱愛生命的精神傳揚出去。
 
接受他人善意 給予他人幸福
 
    15年來,《我還有一隻腳》被翻譯成日文、韓文、泰文、印度文、英文、中文、法文等17種語言在20個國家出版發行,基金會與相關國家的慈善團體接洽後,把詩集的版權授予指定的團體或協會,經由他們出版,而賣書的收益則歸該團體所有,從一而終地貫徹「書賣了;錢留下」。
    一旦詩集出版,周爸爸便會率領「周大觀文教基金會」一行人造訪該國,藉此帶著大觀走遍世界,算是給這個早逝的孩子圓夢。11月18日,基金會一行人在成立15年後終於踏足馬來西亞,展開「讓臺灣的愛感動世界之送愛到大馬」系列公益活動。
 
弟弟們
 
    周上觀表示:「哥哥是很勇敢的人,總是在關心別人,我很記得,他就算躺在病床上,也還是督促我做功課。我能夠感受到,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時間不多了,希望我能代替他把書讀好。」
    雖然從沒見過大觀這位大哥,14歲的周天觀卻從出生起就隨著基金會在各地走動。通過與周大觀相關的書及其它人的描述,認識兄弟緣淺的大哥,也認同他把僅有的10年活得格外精彩。
 
周上觀是早產兒,和哥哥周大觀相差11個月,今年24歲的他是基金會的執行董事兼志工團團長,剛服完替代役,目前全職處理基金會的事務,即將在明年負笈英國,修讀家庭及婚姻治療。作為哥哥抗癌期間的最佳夥伴,當初的一切仍歷歷在目。「那年我8歲,知道哥哥患癌,卻不知癌症是什麼,但心裡就是害怕;第二次深深感到害怕的時刻是他截肢的那一天,我們從早上5時等到晚上11時,手術才完成。」
 
哥哥生病,父母難免會把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周上觀不諱言:「我很擔心哥哥,但難免也會覺得被忽略。我的應對方式是更努力地讀書,表現得更獨立。」父親周進華也透露,住在醫院的整整一年裡,年紀小小的周上觀被迫獨自一人搭公車到一小時車程以外的新店上學。
 
這樣的經歷,造就他的早熟,他笑說:「同學們都愛打電動,談論要買什麼樣的包包。有夢想就不必打電動。我的夢想是關心弱勢,關心臺灣原住民,想繼續在社會福利的領域上努力。」
 
哥哥單腳力量豐富生命品質
 
 
周爸爸周進華、周媽媽郭盈蘭和次子周上觀(右2起)及幼子周天觀關係密切,無論到什麼國家送愛,都盡可能一家人同行。
周大觀生前曾要求媽媽「再把他生回來」,1998年4月,郭盈蘭誕下男嬰,取名天觀。大家都說,天觀是大觀化身。失去愛子不久便喜獲麟兒,郭盈蘭說:「天觀感情豐富,雖沒和我們一同經歷陪大觀在醫院抗癌的日子,但他能理解家裡的狀況。他有自己的主見,會說:『我就是我,我是周天觀。』」人們還以為為人母親者會把對大觀的思念寄託在天觀身上,周媽媽卻尊重他是獨特的個體。
 
周天觀認為:「臺灣人普遍上生活都過得還不錯,但都只顧自己,我覺得這樣很自私,應該把好訊息帶出來,讓更多人知道。」
 
雖然有感基金會的活動讓自己喪失許多與朋友相處的機會,卻不得不承認,那開拓他的視野,讓他比同齡孩子更有見識,當中又以尼泊爾之行,讓他感受最深。「當地的小朋友穿著很破爛,這種情況在臺灣幾乎難以見到,他們和我的年紀差不多,我很震撼,我們活在同一個地球上,不是應該有一樣的生活方式嗎?」
 
說起夢想,年少的他滿懷憧憬:「我喜歡運動、喜歡籃球,希望能像林書豪一樣,打球的同時關心世界。」
 
雙親
 
人們常說「為母者強」,周進華和郭盈蘭原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為人父母者,在孩子對抗病魔時,給予最大的鼓勵;在孩子離世後,協助他遺愛人間。然而,一切並非毫無選擇,他們大可在孩子離世後,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但他們卻選擇另一條路。
 
英國浪漫主義詩人華茨華斯曾說「小孩是成人的父親」(The Child is Father of the Man),周進華亦直言:「大觀是我的老師。」周大觀在台大醫院就醫的一年,一家人都搬進兒童病房,因著童詩的刊登,幾乎天天有媒體到病房採訪,引起社會各界的關注,14萬封來自公眾的信、無數的禮物都送到病房來。
 
「大觀要弟弟把禮物分給當時兒童病房的其他49位病童,作為一個父親,看見一個不過是小學2年級的孩子在艱苦的治療過程裡,還有心思為他人著想,那份發自內心的愛心讓我很感動。」
 
有人問郭盈蘭:基金會能持續送愛15年不停歇,究竟是什麼在推動?是對孩子的執著還是為了追求什麼夢想?郭盈蘭笑答:「一開始是和孩子感情的聯結,是對他的想念,希望能完成他的遺願,到後來,漸漸地在當中發現我們的使命,這個夢想就再也不是為一個人,從對孩子的愛到對大家的愛,我們愛的能力也隨著提升。」
 
然而,天下父母心,每提一次逝去的孩子,就難免心頭一陣痛,尤其是說到孩子如何乖巧懂事,為他人著想。說到這裡,一直保持笑顏的郭盈蘭不禁紅了眼眶,她說:「你看,我到現在,都還會這樣。」周進華接著說:「孩子永遠都在父母心裡面,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愛化成力量,努力推動,把愛傳揚開來。」
 
他透露:「在臺灣、歐美地區,福利和慈善機構很競爭,但『周大觀文教基金會』已建立品牌,全球熱愛生命獎章被認可為生命的諾貝爾獎。」周進華退休後,把全副心力與時間放在基金會上,而原本就是執業律師的郭盈蘭致力協助病患家屬打健保醫療的官司,尤其是請不起律師的家庭。因感同身受,她總是特別體貼地尋找有力證據,感動不少法官。媒體對事件大篇幅的報導,在無形中也起了一定的制約作用。
 
今年57歲的周進華從兒子患病到過世,到成立基金會,並親力親為地為基金會奔走,16個年頭,無私地耗費心力,他與56歲的太太皆不否認,心不累,但體力確實大不如前,計畫接下來讓上觀或是其他有志者接手打理。
 
看見周大觀如何熱愛生命的同時,不由得也向周家人的無私致敬。
 
      資料來源: 生活資訊